乘公交车的尴尬

鲁东南/文

　　自从有了老年卡，就时不时地坐坐公交车。最初的几次，只要看到老人和儿童上车，我就本能地起身让座，在众人赞许的目光中，我还有意识的挺挺腰板，以显示自己还年轻。

　　有一次，我和一个同龄人一块乘车，这时一个大肚子妇女上来了，我又一次本能地起身让座，那位同龄人拉我坐下，低声说：“干什么？你是被让座的人！”我突然想到，我也是北京市政策所尊重的老人了，让座已经不是我的职责了，便心安理得地又坐下。

　　很快，又有一次乘坐公交车的工作，这次交通跨度是从西长安街到东长安街，我从公主坟上一路车，上车时人少，座位多，我选择了靠中间门的一个座位。车到军事博物馆后人渐渐多了，到了西单站时，车内人满为患了。只听售票员反复强调：请把座位让给需要的人……谢谢您请把座位让给需要的人……我抬头看售票员，发现她的目光在我脸上扫来扫去，明显是让我把座位“让给最需要的人”，我立即响应她的号召，离开座位，一个矮胖矮胖的老女人挤了上来，说了一声谢谢，就假装咳嗽。我心里自然不舒服，都是主动让座，就这一次没让，却让售票员赶下了座位。

　　我挤到售票员处，售票员因为我积极响应她的号召显得极为满意，她满脸笑容对我说：“谢谢您，谢谢您，把座位让给了最需要的人。”我心怀不满，从上衣口袋掏出老年卡，让她看，说：“我也是老年人。”售票员盯着我，看了看说：“一头黑发……”
我当即决定再也不染发了。

　　昨天，去东长安街的一个单位写春联，结束后有些累，上车后找了个座位坐下，决心不让座，一坐到底。但是，车到复兴门站的时候，上来老老少少一群人，听口音是南方来旅游的，有个外祖父把一个四五岁的小外甥放在我座位边上，只听小朋友说：“姥爷，我看不着外面……”我想着不让座，内心里寻找不让座的理由，一是我有老年卡，是老年人，可以不让座。二是我出去义务写春联，有点累，可以不让座。但是，这两个理由谁知道啊？还有一个做法就是像很多人一样，闭上眼睛，装着睡着了。

我就学着闭上眼睛，装着睡觉了，刚刚闭上眼睛，突然内心遭到了强烈的谴责，这不是我的作风啊，这样做是不厚道的行为！于是，东风压倒西风，我当机立断，对身边小朋友说：“小朋友，你来坐，看看北京风景。”那位外祖父对外甥说：“你看，北京人多好，谢谢……”

　　过去穿军装，乘公交车时有座位也不敢坐，现在成了老年人了，有座位也不能随便坐啊。